第七章(第10/16页)
“随之发生的是在一个下午,我上完最后一堂课后回到我的办公室,我弟弟正在那里等我。他在走廊里,正给认出他的几个老师签名,我打开锁,他进了办公室,在我书桌上丢下一个上面写着‘艾拉’的信封。回信地址是《每日工人报》。里面还有第二层信封,这一封是写给‘铁林’的。伊夫的笔迹。她的蓝色仿羊皮纸文具。《工人报》的办公室经理是艾拉的一个朋友,他一直开车到锌镇把这封信送给他。
“似乎那天在帕梅拉对伊夫讲了她的故事以后,伊夫做了她能想到的最激烈的事,是当时她能做出的最有力的一击。她穿戴整齐,穿着她猞猁毛皮外套,价值百万美金梦一般的黑天鹅绒礼服,上面镶着白色蕾丝花边,脚上是她最好的露趾黑鞋子,戴上她漂亮的带面纱的黑毡帽,不是走到‘21’俱乐部去和卡特里娜共进午餐,而是到了《每日工人报》办公室。《工人报》在大学区,距西十一街只有几个街区远。伊夫坐电梯到了五楼,要求见编辑。她被引进他的办公室,她从猞猁毛皮手笼里拿出那封信,放在他的桌子上。‘写给布尔什维克革命的殉难英雄,’她说道,‘人民的艺术家和人类最后最好的希望,’转过身,走了出去。虽然她在任何反对面前都是备受折磨而且胆怯,但是在她满怀义愤,错当自己为贵妇人的日子里,她也可以是很蛮横的,让人印象深刻。她能做出这些变形——她也不喜欢中间路线。情感的彩虹上,不论哪一端吧,其过量无度才具说服力。
“办公室经理拿到信,开上他的车,把信带给了艾拉。艾拉在被解雇以后就一个人住在锌镇。每周开车到纽约和律师商谈——他要起诉广播公司,起诉节目赞助商,控告《红色路线》。到了城里,他会顺道去看阿蒂·索科洛,他头回心脏病发作,卧床在家,在上西区。接着他就到纽瓦克来看望我们。不过艾拉一般是在木屋里,满腔气愤,思索着,又身心疲惫,处于深深的困扰之中,为碰到过矿下事故的邻居雷·斯维克孜做晚饭,和他一起吃饭,对着他大谈他的事,而他是一半心神并不在那里。
“艾拉是在拿到伊夫给他的信的那天到了我的办公室,我读了信。这封信现和其他艾拉的文件一起放在我的公文柜里;我不能将它译述出来,这样就看不出它的好。长达三页。措辞激烈。明显是一气呵成,运转自如。辛辣尖刻,骇人的文字,却写得完全彻底。伊夫在盛怒之下,在印着她姓名的蓝色便笺纸上写下的文字,还颇是个新古典主义者。这些对他的严厉斥责若以夸张的英雄双行体结尾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记得哈姆雷特咒骂克劳地吗?第二幕里,就在那戏子国王讲过普里阿摩斯的杀戮之后,有这么一段,记得吗?在那段独白的中间,独白的开首是:‘唉,我是个恶人,也是个无用的蠢才!’‘血淋淋的猥亵恶贼!’哈姆雷特说道。‘毫无愧疚,奸诈、荒淫、无义的恶贼!啊,复仇呀!’伊夫那封信的要旨大致是沿袭了这些:你知道帕梅拉对我的意义,一天晚上我对你吐露过帕梅拉对我的全部意义,只对你一人。‘自卑情结’。这就是伊夫描述的帕梅拉的问题。有自卑情结的女孩,远离家乡、祖国和家庭,伊夫监护的人,伊夫有责任照顾她保护她,然而,正如他丑化了所有他染指的事物,他狡诈地企图把帕梅拉·所罗门这样的女孩变成一个像唐娜·琼斯小姐一样的脱衣舞表演者。伪造借口引诱帕梅拉到了那处隔离的下流地方,像个变态者一样对着她穿泳衣的照片垂涎,用他那猩猩般的爪子紧扣住她毫无防备的身体——就为了纯粹的满足,把帕梅拉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妓女,以他能想出的最虐待狂式的方法羞辱了西尔菲德和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