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4页)

“如果我对所有指控认罪——我说我强迫了伊莎贝尔,而且没有其他任何证据,没有人可以动她,对吗?”

“对,但是……”

“那我认罪。”

“问题是,你面临的指控有可能比我们预料的更多。”菲茨杰拉德将文件放回他的公文包里,“我们不知道你的妻子会怎么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那些在格蕾丝回来之前总是盯着汉娜的人,在那之后对她盯得更紧了。他们期望看到母女重逢后会出现某种如化学反应般神奇的转变。但是,他们失望了:那孩子看上去很痛苦,母亲也心烦意乱。汉娜的脸色非但没有红润起来,反而越来越憔悴,格蕾丝的每一声尖叫都让汉娜怀疑自己将她要回来是错还是对。

杰纳斯上的老日志本已被警方征用,用于核对写给汉娜的那两封信上的笔迹:毫无疑问,日志本和信上的字迹同样工整有力,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布鲁伊认出的那个摇铃也不存在任何疑问。发生改变的是那个孩子。汉娜递给弗兰克的是一个小小的黑发婴儿,只有十二磅重,然而命运将孩子还给她时,当初那个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孩子,一头金发,能站会走,惊恐而任性,她不断地尖叫,叫到自己满脸通红,下巴上沾满泪水和口水。汉娜在孩子出生后几个星期积累起来的信心迅速消失殆尽。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再度拾起那些亲密和默契,可她错了:那孩子给她的回应再也不是她能预料的。她们就像两个步伐毫不协调的舞者。

当自己对女儿失去耐心的时候,汉娜很害怕。最初在大吵大闹之后,女儿还肯吃饭睡觉,还肯让别人给她洗澡,可后来,她干脆谁也不理,就一个人待着。这些年里,汉娜做过很多梦,就算是在她的噩梦里,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糟的情境。

绝望之下,她带着孩子去看桑普顿医生。

“好了,”这位矮矮胖胖的医生将他的听诊器放回桌上,“在身体方面,她完全健康。”他把一盒软糖推到格蕾丝面前。“自己来吧,小姐。”

小姑娘一声不吭,她第一次在警察局见到医生时的情形,仍然让她感到害怕。汉娜将糖盒递给她:“吃吧,挑你喜欢的颜色,亲爱的。”可是她的女儿把头拧向一边,捻起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

“你说她尿床?”

“经常。在她这个年龄,正常情况下应该——”

“你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些都是非正常的。”

他按响了桌上的铃,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走了进来。

“弗里普太太,你能把小格蕾丝带出去跟你坐一会儿吗?我要跟她妈妈谈谈。”

那个女人笑起来。“来吧,亲爱的,我们来给你找块饼干吃。”她领着无精打采的孩子走了出去。

汉娜开始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还是吵着要——”她踌躇着,“——要伊莎贝尔·舍伯恩。”

“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告诉她,我是她的妈妈,我爱她,还有——”

“嗯,你得说一些关于舍伯恩太太的事情。”

“可是说什么呢?”

“我建议你就告诉她,伊莎贝尔他们会离开这里。”

“去哪儿?为什么?”

“在她这个年纪,这些问题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问题有了答案。她最终会忘记的——如果周围没有能令她想起舍伯恩家的东西,她就会习惯她的新家。这种情况我在领养孤儿的家庭看过很多。”

“可是她现在很痛苦,我只是想做正确的事情。”

“我想说,有得必有失,伦费尔特太太。命运待这个小姑娘很苛刻,你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要不跟那两个人接触,就会渐渐忘记他们。另外,如果她实在很焦虑,或者情绪不稳定,给她吃一点点安眠药,这对她的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