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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她的双瞳……
当她在25英尺开外的楼梯底部时,我以为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可在她走到20英尺远的地方时,我意识到我想错了,她那双眸子是深蓝色的。
深蓝色是一种奇怪且少见的颜色:比海蓝色要深,甚至比更深一些的蓝色,即画家口中的藏青色,还要深。我的母亲画画时并不经常使用深蓝色,可当她用到这种颜色时,她就会用拇指把小块纯天青石碾成粉末,然后从杯里滴几滴水或者用她的唾液把粉末浸湿,接下来用她的调色刀用力地刺戳,把一点点这种浓郁到极致的色调,也就是深蓝色,涂到她正在创作的海景和天空景色的画上。若有一丁点儿过量,色调平衡就会被打破。如果用量刚刚好的话,那会是世上最美丽的色彩。
这个女人眼眸的深蓝色可谓恰到好处,既令她其余的美好完美无缺,又使她其余的美好更添几分亮丽。她的眼睛完美无瑕。她整个人亦是一个完美的可人儿。
她从房间那边走过来,帕桑在她右边,落后半步的距离,然后他们两个人走到桌子首位的空座后面停了下来,这样一来,理查处在她的右边,让-克洛德和我在她的左边,而我则像呆子一样注视着她。我、理查和让-克洛德连忙起身,和她打招呼,不过我承认我站起来时更像是一个弹簧装置弹了起来。让-克洛德笑了。理查没笑。帕桑拿着一堆书,还有看上去像是一卷卷地图的东西,不过我的双眼正忙着,根本抽不出空在帕桑或我的朋友们身上流连。
除了一件漂亮的亚麻衬衫,这个女人还穿一条骑马裙,系了一条宽腰带,其实那是一件马裤,但看上去很像裙子,而且似乎是用世界上最柔软、最精美的软羔皮做成的。在大吉岭高山阳光的照耀下,软羔皮变成了一种更为淡雅的均匀色彩,且变得更加柔软了。真有点儿像她穿着种植茶园的工作服来了这里(如果有这么剪裁合身的工作服的话)。她的骑马靴是那种女士只有在高高的草地里和蛇形地域骑马时才会穿的靴子,看上去是用极为柔软的皮革制成,我觉得那肯定是刚刚生下来的小牛犊的皮。
她站在桌子首位边上,帕桑轮流和每个人点头示意。“理查・戴维斯・迪肯先生,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先生,雅各布・佩里先生,我很荣幸地向各位介绍凯瑟琳・克里斯蒂娜・雷吉娜・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
在一一介绍我们的时候,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向我们每个人点点头,不过她并没有主动和我们握手。她戴一双与她的靴子同样材质的薄皮手套。
“佩里先生,克莱罗克斯先生,终于见到两位,我感到非常愉快,”她说,然后转身面对理查,“还有你,迪奇,我表兄查理和表弟珀西小时候时常给我写信讲你的事儿。你从前还真是个野孩子呢。”
“我们期待能和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勋爵见一面,”理查冷冷地说,“他在附近吗?我们有关于探险的事儿和他商量。”
“蒙特福特勋爵在我们山上的种植场里,乘车三十分钟便到,”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说,“不过我恐怕他无法与各位见面。”
“为什么?”理查问。
“他在茶园的地下墓室里。”这个女人说,她那双令人惊艳的双眸一直清澈无比,而且始终看牢理查的脸。她像是有些高兴。“我和蒙特福特勋爵1919年在伦敦结婚,然后我们回到印度,回到这座茶园,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也归我管。在我成为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的八个月后,蒙特福特勋爵罹患登革热,与世长辞。他一直不曾真正适应印度的气候。”
“不过我给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勋爵写过信……”理查气急败坏地说。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斗,用牙齿紧紧咬住烟斗,却没有动手装烟叶或将之点燃,“布罗姆利夫人说的是表亲雷吉[31],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