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8/16页)

张海洋赞叹道:典型的光棍精神,值得世上所有的光棍效法。

吴满囤不安地说:“那是你们这些没负担的光棍,俺可学不了你们,俺那儿还一大家子呢。”

张海洋可不管这些,他鼓励道:“看来我们得成全你,省得你牵肠挂肚,这太痛苦了,我们看着也不忍心,这个忙我们帮定了。”

吴满囤提议说:“我看你们这一天净瞎忙乎了,连写点什么的功夫都没有,晚上回去也该抓紧时间写写。”

钟跃民和张海洋都明白,吴满囤指的是写遗嘱,这是军人出征前的规矩。

钟跃民不似为然地说:“费那个事干什么?没什么可写的,又没老婆孩子,这就是光棍的好处。”

张海洋想了想也同意道:“中国军人自古就讲究马革裹尸,不写,我也坚决不写。”

吴满囤神色黯然地说:“可俺不能不写,俺下午已经写好了。”

钟跃民默默地看着吴满囤,什么也没说,他心里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漂亮的服务小姐也真不含糊,她才不管这三人是否吃得了,既然钟跃民狮子开大口要她紧着那些钱上菜,她当然不能拒绝这个要求,不一会儿功夫,两条“中华”烟和两瓶茅台酒就摆到了桌子上,紧接着清蒸鳜鱼、油闷大虾、红烩海参等昂贵的菜肴便堆了上来,等菜上齐了,三个人已经干掉一瓶茅台了。

张海洋端起酒杯提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来干杯。”

钟跃民不屑地说:“装腔做势,那个荆柯在易水边倒是一副大英雄的模样,显得挺悲壮,就是手艺潮了点儿,没干倒秦王倒让人家反手一剑砍断了腿,职业刺客么,就该有点真本事,要不就是卖狗皮膏药的。”

张海洋说:“是啊,咱们可不能学荆柯,活儿得干得漂亮点儿。”

吴满囤喝着喝着就高了,他不知哪儿来的一股豪气,突然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宣布:“来,弟兄们,干……干了这杯,这顿饭俺做……做东,娘的,不……不过啦。”

张海洋也有点儿喝高了,他一推吴满囤说:“这顿饭算我的,满囤,你起什么哄?把钱寄回家去,少在哥儿几个这儿充大头。”

吴满囤发火了:“老子非他娘的做……东不可,看不起老子你就……就直……说,老子揍你个狗日的。”

张海洋大怒:“揍我?你这是他妈的酒壮人胆儿,也不怕闪了舌头?敢揍我张海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只有钟跃民还算清醒,他顿顿酒杯说:“我说弟兄们,我有一事相求。”

张海洋和吴满囤安静下来。

“万一我受了重伤,没能力自我了断时,希望你们能帮帮忙。”

张海洋沉默不语。

吴满囤哭了:“兄弟,你咋说这话?就算你负了伤,俺背也要把你背回来,咋能扔下你?更不能干那种事,俺下不了手。”

钟跃民不满地说:“你这个指导员是怎么当的?连咱们侦察兵的规矩都不懂?这次行动比敌后侦察还要凶险,丛林里空手走路都困难,要是再背上一两个人,大家都有可能走不出来,你要按规矩办。”

吴满囤情绪激动地喊起来:“别和俺讲规矩,规矩谁不知道?可要真赶上,俺下不去手,咱们是战友,是弟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钟跃民冷冷地望着吴满囤说:“满囤,那你就想办法转业吧,去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你不是当兵的材料。”

吴满囤流泪不语。

张海洋也流下了眼泪,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毅然道:“跃民,我答应你,到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是上军事法庭也帮你,反过来说,如果我需要帮助,你也不能推。”

钟跃民微笑着:“好,一言为定,是汉子的,把这杯酒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