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乘酒意醉诵凄凉句警芳心惊闻惨谈词(第3/4页)

道姑道:“你道这就惨么?还有甚于此的,此时连贫道也不忍朝下念了:姑射镞攒肌。染碛模糊血,埋尘断缺。”

小春、婉如、青钿诸人听了,都垂泪道:“这个竟是死于乱箭之下,体无完肤了。莫讲日后自己不知可遭此厄,就是别位姐姐如此横死,令人何以为情,能不肝肠痛碎?”说着,都哽咽起来。

道姑道:

“甫为携帚妇,遽作易茵嫠。”

毕全贞道:“这是合欢未已,离愁相继。若由上文看来,大约必是其夫军前被害,以致拆散鸳鸯,致为嫠妇了。”

道姑道:

“泪滴天潢胄,魂销梵宇尼。”

锦云道:“我们这里那有皇家支派?这个尼姑又是何人?真令人不解!”洛红蕖惟有暗暗嗟叹不已。

道姑道:

“井几将入井,”

玉芝道:“若以‘入井’二字而论,岂又不是一位孀妇?以此看来,那碑记所说‘薄命谁言座上无’这话,果真不错。”井尧春道:“请教仙姑,此句莫非是我休咎么?”道姑娘:“此诗虚虚实实,何能逆料就是才女?总而言之,此皆未来之事,是是非非,不少得日后自然明白。”青钿道:“这两个‘井’字,不知下句怎对。请仙姑念来,我也长长见识。”

道姑道:“缁却免披缁。”

闺臣叹道:“据这‘缁’字,除了瑶钗姐姐,再无第二人。但彼时他虽侥幸入场,何以竟至免披缁?难道那时竟身入空门么?”缁瑶钗乳母旁叹道:“那时若非老身再三解劝,他久已躲入尼庵了。这位仙姑果真猜的不错。”众人听了,这才明白。都道:“这两句竟是天生绝对,若非仙笔,何能如此。”

道姑道:

“瑟瑟葩俱发,萋萋蕊易萎。”

小春道:“刚才仙姑说‘百卉’二字系指我们而言,若果如此,你们听这下句,岂不令人鼻酸么?请教仙姑,据这句看来,我们众姊妹将来死于非命的不一而足,难道都是生平造了大孽而遭此报么?”道姑摇头道:“如果造了大孽,又安能名垂千古?”小春道:“既如此,为何又遭那样惨死呢?”道姑道:

“惨莫惨于剖腹剜心,难道当日比干也造甚么孽?这总是秉着天地间一股忠贞之气,不因不由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小春道:“世上每有许多好人倒不得善终,那些坏人倒好好结果,这是何意?”

道姑道:“‘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岂在于此?若只图保全首领,往往遗臭万年。即以比干而论,当日若逢迎君上,纣必甚喜,比干亦必保其天年;今日之下,众人一经说起,莫不唾骂。因其不肯逢迎,遇事强谏,以致不得其死;今日之下,众人一经说起,莫不起敬。岂非不得善终,反强于善终么?所以世间孽子孤臣、义夫节妇,其贤不肖往往只在一念之差。只要主意拿得稳,生死看得明,那遗臭万年、流芳百世登时就有分别了。总之,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当其时与其忍耻贪生,遗臭万年,何如含笑就死,流芳百世。贫道为何忽发此言?只因内中颇有几位要应‘含笑就死’这句话哩!但世事变迁莫定,总须临时方见分晓。下面还有两段结句,待我念来:卞家分主客,孟氏列埚篪。凡此根牵蒂,奚殊铁引磁。”

兰言道:“据这几句,可见大家连日聚会,果非偶然。”玉芝道:“若据‘根蒂’二字,岂非把我们认真当作花卉么?”

道姑道:

“武功宣近域,儒教聘康逵。巾帼绅联笏,钗钿弁系委。”

史幽探道:“幸而还有这几句,毕竟闺中添了若干荣耀,可以稍快人意。”

道姑道:

“四关犹待阵,万里竟寻碑。琐屑由先定,穷通悉合宜。”

小春道:“也不知四关所摆何阵?若请教仙姑,大约又是不肯说的。自从‘戍鼓连宵振’,一连几十句,闹的糊里糊涂,只怕还是迷魂阵哩。”融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