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爱情的故事(第2/4页)

走进客厅,三位客人在和房东谈话,一见我和房东女儿进来,便站起来带笑带言地欢迎我。姑娘正坐在门边不远的一把椅子上。今天她更美丽了。除了那天见过的她底婶母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房东介绍说是麦歇某某,就是姑娘底叔父。大家握了手,说了两句客套话。房东给我指定了一个座位,恰在姑娘底上手边。

房东女儿笑着说:‘麦歇袁本来不好意思下来,我拉了他底膀子,才把他拉下来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特别注意她,她确实笑得动人!我等大家笑声止了后,便红着脸把我底所以不下来的理由说出来。她底叔父便说:‘这并没有什么,在法国外国人就如同在自己底家中一样。我们法国人对待外国人和自家人是没有分别的。你们中国人又很客气。只要你愿意,请常到我家里玩,我是再欢迎不过的。我有一个图书室,你如肯借书看,我也很愿意。’

姑娘接着说:‘是呀,只要麦歇袁肯来,我也高兴得很呢!’她说了又是笑。她底牙齿洁白得真可爱。

房东母女和她底叔父夫妇谈得很起劲。我也就逗引着姑娘谈话。起先总是我问她答,后来她也向我问长问短了。不过我觉得她底举止和表情上都带有不少东方的温雅,并不象一般法国女人那样多话。房东她们看见我们俩谈得很好,也不来打断我们,专心去和其余的两个客人高谈阔论。我们俩谈话底声音都很低,一则为的不妨害他们,二则也不愿使他们听见我们底话。

我因为爱看她笑,便常常用些话来逗引她笑,她果然每次都笑了。笑的时候她底脸上更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雪白的牙齿也从红红的小嘴里露了出来。她这一天穿的是紫罗兰色的透出淡白色小花的robe。颈上戴了一个金锁链。颈项和膀子底藕白色皮肉都露了出来。

在四点钟的时候,房东女儿把客厅中间的桌子整理好,我们就开始用茶点了。两个女主人坐在长桌底左右两端。她底婶母与我坐在上面,她与叔父坐在下面。我和她正斜对着。用茶点的时间,差不多继续了一个钟头。这时候姑娘很少谈话,只有别人问起她,她才答应一两句,不然就只有笑的份儿。她底叔父和老房东谈得最起劲,我虽一面听着,但一面仍不时偷眼去望姑娘。不知为什么姑娘对我也特别注意,她也时常看着我。许多次我们底眼光对射着成了两根平行线,那时我心里真跳动得厉害,我底脸也发烧了,故意对她笑了一笑。她并不把眼光避开,只是脸上多染了淡淡的一层玫瑰色。可惜我不是画家,不能够把她那时的神态和那一对夺人魂魄的眸子画下来。

五点钟一到,她和叔父、婶母就告辞回家了。

我回到楼上房间里,忽然觉得冷清清的,感到了凄凉的滋味,好象刚才做过了一个神奇的、美妙的好梦。然而现在却从幸福的世界里落下来了。这样大的房子里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

我百无聊赖地又混过了五天,第六天早上,她底婶母到我家来玩,临走时请房东母女晚间到她家去闲谈,顺便也请了我。我自然一口答应了,吃过晚饭在八点半钟时候,我就高高兴兴地跟着房东母女到婶母家去了。

这天落着小雨。到了婶母家,没有见着她,我很觉扫兴,以为她被雨阻留在学校中了。幸而房东立刻问起,婶母说她去取牛奶去了,就要回来,我才高兴起来。果然我们刚刚坐下,她就活活泼泼地走进来了。她笑嘻嘻地给我说个‘晚安’,不松不紧地握一次手。我们大家围着一张方桌坐下。在灯光下面看起来,她底美丽又别有一种风味。

她们女人底话照例很多。她底婶母又爱说笑,所以谈笑总是没有间断。她有时也笑嘻嘻地说两三句。这晚上她和我正坐在桌子底相邻的两角。有时候互相看着笑一笑。她们问我中国底风俗,我也略略说了一点,又常常惹起她们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