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第2/3页)

本书中,顾城是“第三代”之外的唯一选择。之所以选择了顾城,是因为我自小就关注顾城的创作,对他的材料掌握得比较多,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一再为他的天才所折服;他的命运,也令人欷唏嘘——在所有诗人中,顾城是唯一让我在写完后两次流泪的诗人。

我曾经想写一本关于“朦胧诗”的书,特别是想为北岛写一篇专文,但心里没把握。于我而言,北岛的地位至今仍然无人可比。北岛的《今天》也影响和激励了大量的“第三代诗人”,这一点,在本书中可以找到多处证据。但北岛也是一个十分难以评价的诗人,无论他的身份、创作、信仰和生活状况等,都还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完全把握的。

而江河、舒婷、林莽、杨炼、多多、芒克等“朦胧诗人”,我同样了解不多,算起来,我和舒婷、林莽都见过三四次面,很佩服他们的人品,却没机会深聊;和多多在一次会议上见过,但整个会议期间他都忙于和其他诗人交流,除了见缝插针地合了几张影,很难再有其他聊天的机会;江河、杨炼和芒克,读过他们的不少作品,却从未接触过真人。相对于“第三代诗人”,总体而言,我对“朦胧诗人”比较陌生,更重要的是,在我疯狂地阅读现代诗的1990年代初期,他们却集体“消失”了,如果我硬着头皮写一批自己不熟悉的诗人,那样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不负责任。

这样看来,写一本关于“朦胧诗”的书,只能是内心深处的梦想,至少在最近几年内不可能实现了。

和一些同龄人只写某一种文体不同,因为人生经历和个人爱好的原因,我尝试过多种文体的写作。最初,我写古体诗,1987年左右,在一些台湾诗人(主要是余光中和席慕容)的影响下,开始写新诗,同时写一些小散文。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我写过小品剧本并参与表演。到新闻单位工作后,又习惯了消息、特写和通讯。再后来,写文学评论也上瘾了。1998年到2001年间,我还写过几个短篇小说。2002年左右,我决定写长篇,但最终半途而废——我发现已经写好的六万字,至少有一半非常低级琐碎,读一遍感到好玩,读第二遍就感到有些恶心了。现在,这篇六万字的小说片段仍躺在笔记本电脑里,我想,只要我还未沦落到卖文为生的地步,这一辈子我是不会再碰它了。

因为上面的尝试,我历来有一个见不得人但又悄悄得意的想法,那就是,能够像我这样比较自觉地在各种文体中转换——我说的是在同一篇文章中同时具备几种文体的性质——在诗歌界并不多,它们令我的文章既有一定的文学性,又兼具新闻的现场性和传记的资料性。本书也是如此。由于涉及的内容比较复杂,不仅仅是谈诗,还有诗人的成长故事、作品细读、诗坛状况介绍等,总体而言,它是一部随笔集,但它又兼容了文学评论、人物传记甚至新闻报道的特征。而书中引用的那几十首诗,也足以构成一个优秀的诗歌选本。我戏称它为“四不像”。一个兄长对我说,其实你可以把“四不像”写成“四像”的。在他的鼓励下,从2009年5月起,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打磨,最终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其实,不管它是“四像”还是“四不像”,我很满意这种文体,它最大程度地表达了我的内心。

令我欣慰的是,对这本书最初的设想也没有浪费,关于刊物、选本、事件、争论、流派等方面的论述,构成了我2008年1月出版的专著《朦胧诗以后——1986—2007中国诗坛地图》的主要内容。需要说明的是,《朦胧诗以后》的“上篇”也出现了《一个人的诗歌史》的少许内容,但无论从文章的篇幅还是内容的厚实度而言,《朦胧诗以后》中那些类似的文字,都远不如《一个人的诗歌史》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