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4/6页)
常昀需要处死杨七郎,以震慑所有在暗处对他心怀不满之人。褚相也最好杀了这个侄孙,杨家如同依附着参天乔木的藤蔓,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已经到了让人不得不提防的地步。褚相反正也不是一个多重视亲情之人,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杨七郎,顺便打压杨氏一族好了。亲手下令处死自己的侄孙,也正好洗清自己刺杀皇帝的嫌疑。
不过褚相到底还是没有杀死杨七郎,只是下令以渎职之罪将杨七郎贬谪。杨家上下都说七郎无辜,杨老夫人更是痛哭流涕,坚称刺客之所以潜入宫中,与七郎无关,定是有人陷害。
年过六旬的老妇人拖着病体,说要闯进诏狱去见自己的孙儿。新阳拦住了她。
“祖母岂可劳累?若是因晚辈而病倒,竟是我等不孝了。”
“可七郎他……”老人用力摇头,满面不甘。
“作为晚辈,我理应为长辈分忧,作为妻子,我更该代丈夫受难。”新阳握住老人的手,信誓旦旦,“祖母且放心,我定会救出七郎,就算不成——我也要见他一面。”
在做出这个承诺之后,她又一次去了长信宫,跪在了长信宫前,恳求自己的“母亲”,太后褚氏救救杨七郎。
她跪了一天一夜,被长信宫的侍从拖走,又回来继续跪,直到褚亭忍无可忍,将她关押了起来。
但是她这一行为很快被宣扬了出去,所有听说这件事的人都夸赞她忠贞节烈。
当然,这完全救不了杨七郎。
褚亭权势过盛,褚相已经觉察到了长女性情上的偏执疯狂,这几年开始有意识的限制褚亭的权力。若是新阳真想要救自己的丈夫,去恳求外祖父的效果远好于去跪褚亭。
最后褚亭迫于舆论,总算给她写了一道懿旨,允许她前往诏狱去探望杨七郎。
狱中的杨七郎在见到她后,自然是暴怒无比。
“是你动得手?”
“嗯,是我。”新阳没否认,“夫君没有将我供出去吧。”
杨七郎倒不至于那么狠绝,要与新阳来个玉石俱焚,他在受审时,只是竭力否认自己与刺客之间的关系,但并没有说出刺客是新阳派遣来的。
毕竟对他来说,新阳是个不错的妻子,既给他生下了后嗣,为人处世也很聪明,能够在关键时候辅助他。他要是说出刺客与新阳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自己还要受牵连,何苦?
“你放心我什么不该说的都没有多说,但是公主,你会救我出去的吧。”
“那是自然。”新阳伏低头颅,一如既往的温顺识趣。
然后么……
然后她杀了杨七郎。
在杨七郎即将踏上流放之旅时,他越发的暴躁,并且开始怀疑新阳答应要救他是否是句实话,于是她只好悄悄命人杀了他。
对此她毫无愧疚。
她是长在褚亭身边的孩子,褚亭的世界是没有善恶对错与道德的,褚亭也不喜欢讲究什么委婉迂回之术,凡是让褚亭不快的,都被她以绝对的强权和暴力碾压。
新阳虽说不比褚亭,手中不曾握有大权,但她见惯了褚亭的处事态度,下意识的模仿褚亭对人命漠视的态度。
杀戮是会让人产生一种诡异的喜悦的,支配一个人的生死,就好像能够支配整个世界。
而在杨七郎死后,整个杨氏一族的怒火都将被点燃。
*
“她还不肯离开洛阳么?”常昀趴在窗边,懒懒的问道。
瘸了一条腿的老黑猫今日难得心情不错,踩着夕阳的余晖,扑着一只春末夏初的蝴蝶。常昀的目光追随着黑猫,不经意间带上了些许柔和。
“她?”侍立在他身后的钟长生揉了揉鼻子,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她是谁?”
常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褚二娘的事情,陛下为何要问我呢?”钟长生盯着自己的脚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