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第2/3页)

她记得未来的常昀曾告诉她,“夷安侯之乱”仅限于洛阳城内,不曾有西北边军参与其中。常邵之所以死去,是因为杀戮过多,终于激起民怨——不,民怨说不上,因为他的屠刀是对准洛阳城里不服从他的权贵公卿的,最后洛阳血流成河,而常邵也因这些人的反扑而死去。

常邵死后,洛阳城内无人主政,原本长期与褚党对立的世家公卿经过夷安侯之乱后元气大伤,不得不将在外地避祸的褚相请了回来。并在不久后,与褚相一起拥立了常昀登基。

之后褚党势力与世家残余势力结合,褚相独霸朝堂,架空了常昀。

以上,都是未来的常昀告诉她的事。

但是未来的那个常昀也有很多细节没有叙述清楚,比如说褚相在离开洛阳后究竟去了哪,比如说他是否真的那么干净无辜。

眼下是庆元八年,洛阳上下虽说被夷安侯严密管控着,但他还没有大开杀戒——毕竟他又不是傻子,何至于在登基之初就与那么多人为敌?

看样子,她的家族在暗中做了很多的事情。

庆元八年年末,东西赫兰之间的战斗结束。东赫兰胜过了西赫兰,西赫兰单于弥迦叶在愤怒与焦虑之中病亡,其子嗣因争权而四分五裂,西赫兰公主延勒率残部远走西域。

西赫兰故地被东赫兰吞占,东西赫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再度统一了。那么接下来东赫兰的兵锋或许会指向大宣。

新登基的常邵却压住了这一消息。东西赫兰之间的战斗结束,楼巡之前南下,抽调了大批东境边军,现在这支军队成为了他维护统治的根基,他自然不能轻易放他们回边塞。

然而西赫兰败逃的消息却还是很快传开,通过从边境而来的行商。

“我记得东西赫兰自开战后,玉门关便被关闭,行商不得出境,他们是哪来的消息?就算他们有各自的渠道,又是如何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回到洛阳将消息传播开来的?”褚谧君在得知这事后,忍不住同常昀道。

这背后,或许是有褚相的推波助澜。那个老人果然是去了西北。

“陌敦听说了西赫兰的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常昀幽幽感叹。

然而他们没办法见到陌敦,连离开西苑都做不到。

魏太妃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不好,那日强撑着去折桂宫接常昀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从那天回来后,她就不再出门,成日卧于榻上与汤药为伴。

这情况一点也不对劲,褚谧君在五年后的未来都还曾见过这位老太妃,那时她看起来身子骨还算硬朗,可眼前这个老人,却好似命不久矣了似的。

而她和常昀的生死,就牵系在这样一个脆弱的老人身上。

老人偶尔会将常昀和褚谧君叫到自己跟前来说话——虽说还是和他们隔着一幅帘帐。“等到云奴的伤什么时候好了,我就悄悄的把你们送出洛阳。北边不太平,你们就往南走,离洛阳越远越好——陛下?呵,你们说常邵那孩子么?我一个古稀老人了,难道会畏惧他?”

然而不久后,新帝常邵从宫内派来了宦官,说是要接常昀回洛阳养伤,并与他一叙兄弟之情。

这一次正逢魏太妃病情恶化,她没能阻止得了宫里派来的人。

常昀被带走时,褚谧君还想挣扎一下。她死死攥住常昀的衣袖,转过头想要和那几个宫里来的宦官争辩几句。

但是常昀按住了她。

这些天褚谧君一直是宫女的打扮,这些人来带走常昀时,只将她当做了常昀的侍女,不曾正眼看过她。他们或许没见过“平阴君”,认不出她是谁,但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常昀并不希望他们注意到褚谧君。

“陛下想见我是么?好,走吧。”他仰起头,对那几个宦官说道。

临别前常昀朝她弯眼一笑,明明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还记得要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