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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柳依依问苗小慧:“你怎么知道他还会找我,你又不是诸葛亮,你以为自己真的是诸葛亮吧!”苗小慧伸出双手掐了掐手指说:“我会算。”又说:“我了解男人。”柳依依说:“不可能吧,我都没把握,我跟他这么熟呢。你怎么说得那么坚定?”苗小慧说:“我又没说我了解夏伟凯,我说我了解男人。”柳依依心中有一点不快,怎么能将夏伟凯与一般的男人混为一谈呢?她笑出声来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说:“男人怎么了?你说,男人。”苗小慧说:“男人吧,就是狼人,没吃到的东西他一定要吃到才甘心的。狼在沙漠中追骆驼,有时候追几天几夜几百里呢,追得吐血呢。除非他不想追,想追是一定要追到底的。实在追不上,那是另外一回事。”柳依依说:“我又不是骆驼。”苗小慧说:“不是骆驼就不能吃?再说,一定要用嘴巴吃才算吃吗?”柳依依扬手打她说:“小慧你太那个什么了,皮好厚啊。”苗小慧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陶教授说的。”上学期末陶教授到班上来分配学年小论文的指导教师,给苗小慧分了个刚毕业的研究生。苗小慧看别的同学分的都是教授副教授,就不高兴,要求换一个。陶教授说:“人家是帅哥呢。”苗小慧说:“结婚没有?”陶教授说:“婚倒是结了。”苗小慧说:“结了婚那还是换一个好,帅哥怎么样,又不能煮了吃。”陶教授说:“一定要嘴巴吃才算吃吗?”全教室都笑了。柳依依说:“男人没你说的那么坏吧?”苗小慧马上摇手说:“别人都这样,夏伟凯例外,例外。你别去向他汇报,我惹人恨干什么?”柳依依迟疑地说:“他真的也是这样?”苗小慧说:“例外,例外,我是说樊吉呢。我可不敢踹翻你的偶像,那是有罪的。”柳依依说:“谁把他当偶像了,他只是会打一点篮球。”苗小慧说:“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找到崇拜的理由。难道天下男人都那么值得崇拜?都是由爱而生的。”柳依依说:“谁崇拜他了?”苗小慧嘻嘻笑说:“算了依依,跟我装雏干什么?崇拜是件好事,女人除非不爱,爱了总有一大堆理由的,能吃三碗饭都是理由。”柳依依不做声,她回忆起当时对苗小慧讲“三碗饭”的故事时,的确是太眉飞色舞了点。苗小慧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一大堆理由,我们就是有这点不争气,哄自己哄得跑马溜溜的山似的。”

男人是狼人。柳依依把这话想了很久,觉得有点对,很对。想到最后又觉得毫无意义,对又怎么着,不对又怎么着?以后就不跟他们来往了吗?而且,跟夏伟凯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是情切切意绵绵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与狼共舞的恐惧感,半点都没有。有时她久久地端详着他的侧影,觉得把这样的阳光男孩与狼放在一起联想,无论如何都太残忍了,无论如何。

开学不久就是国庆长周末,还差两个星期他们就开始讨论怎么度过更有意义。柳依依说到城郊爬山去,到海底世界去,夏伟凯都说没想像力,提出到庐山去玩。柳依依犹豫了一下,觉得要花太多的钱,可又实在无法抵挡这个诱惑。两人把钱算了算,就决定了。可出去几天,怎么住呢?这个问题把柳依依难住了。见了夏伟凯她说:“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在附近玩玩算了。”夏伟凯说:“国庆去庐山,定了的啊。”她说:“不想花那么多钱。”他说:“又不要你花钱。”她说:“正因为不要我花钱我才不想花那么多钱。”他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都这样了还分你的我的,我生气了。”她笑了说:“谁跟你这样了?”他说:“你跟我这样了。”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以后还要那样呢。”挤着眼诡笑。柳依依说:“美得你呢,想吧。”她把地图找出来,沿着路线把钱细细地算了一遍,晚上住宿都算了双份的钱,说:“我说太贵了吧。”夏伟凯木着脸不做声。柳依依说:“真的太贵了。”夏伟凯说:“依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蠢,你一绕就把我绕晕了,不知东南西北。”他脸上有种沉重,这让柳依依感到意外,本打算笑笑让气氛轻松下来,却再笑不下去。夏伟凯说:“我好蠢啊,别人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她那样想的呢。”柳依依说:“什么这样那样,别含一半吐一半。”夏伟凯说:“我自作多情,人家没把我怎么样,我倒以为她把我怎么样了。”柳依依说:“谁没把你怎么样,要怎么样才算怎么样?”夏伟凯说:“‘文革’的时候有句话,忠不忠,看行动。今天爱不爱也要看行动,嘴巴上说说还不到一半呢,另外还有一大半呢?”她指了他说:“没一点良心!你还行动少了吗?”扭了头要哭说,“痴心喂狗,喂狗了。”鼻子一抽,自己也没料到,真的哭了起来,“喂狗了,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