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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是你教的,连他们也看不起‘江北猪猡’。”宋梅用一口气不接,猛烈咳嗽,肚子又痛,边咳边哭起来。

杨仁道想劝她几句,还是没有劝。他脱了上衣,挨着床沿躺下,瞪视天花板,听宋梅用继续唠叨。俄顷,气消了,倦意翻上来。他打个哈欠,脑袋一偏,睡死过去。

那厢里,宋梅用还在说,“苏北人怎么了,低你们一头吗。我爸吃了多少苦,才在上海立牢脚跟。你们当我是一头江北老母牛,不停下崽子,不停做生活。告诉你,我今天人不舒服,嘴巴里发苦,手也抬不起来。自己忍着了,都没告诉你。你一点儿不觉得,倒是那个巧娘子,还晓得体贴我一句。你还不如陌生人。我看她人挺好的。”

杨仁道起鼾了,忽高忽低的。较低的鼾声,听着仿佛呜咽。宋梅用不再说话,却也睡不着。睁眼看天亮起来。光线跟水似的,一点一点渗进来,浸透家具的轮廓。她挪挪手,挪挪脚,胳膊肘顶着杨仁道。杨仁道吭吭几声,半醒不醒的。宋梅用扭过头道:“我想好了,让刘家住到楼上来,每月收七块租金。有了这笔钱,老虎灶改半天营业吧。我累了,我不是老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