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第3/4页)
也是,上回她来怀远驿,就赶上了一出大乱子,旧地重来,也没隔多少日子,想是心有余悸,难免有些害怕。
上回若论罪责,他也有照护不周之嫌,只是没人向他追究。
云升惭愧之间心头一软,也不作声了。
千钟应着庄和初的话巴巴做着个可怜样子,目送万喜和庄和初一进去,正暗暗思量着这里头的蹊跷,忽听百里靖笑了一声。
“我道是怎么凭白就扯到什么南绥邪术上?原来,西凉贵使同这位神通广大的庄大人还有这样一段渊源。这是早就筹谋好了,要联手栽害我?”
有一队羽林卫在这儿镇着,李惟昭抖擞些精神,皱眉道:“贵使这话从何说起?万公公适才不是说得清楚吗,请庄大人前来,是宫中的旨意。”
百里靖呵地一笑,“怕是连大雍天子都被他们算计了。瞧瞧,大雍满朝文武之中,既通医术,又懂道法,还能得西凉使团信任的,除了这位庄大人,还有第二人吗?挑好了萝卜再挖坑,便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
千钟半躲在云升身后,暗暗打量百里靖。
这位南绥公主今日装束比在太平观那日看着随意轻便了些,仍是一身气派,置身一众男子之间,挺拔又自然舒展,毫不逊色。
争辩间扬起的几分锋锐,更显得她英气逼人。
只是她这话,乍听无疑是冲西凉使团去的,再听,就觉着弦外有音了。
南绥使团跟庄和初暗里往来这么几个回合,不说性命相托,也是有极大的信任了,怎么就一下子指摘起庄和初与西凉合伙害她了?
方才过来时,远远听着院里百里靖和西凉副使打嘴仗,就觉着那些句句带刺又句句打不到点子上的话,着实不像那个筹谋细密、行止稳重的南绥公主。
直到知道裕王在屋里,才一下子明白。
百里靖的好些话该都是嚷嚷给裕王听的,尤其是方才这几句。
越显出她跟庄和初不在一路上,越好暗中成事。
裕王自然不会因为这么轻飘飘几句话就全然相信,所以,百里靖这会儿突然把庄和初扯进来,为的该是另一件事。
——邀她吵架。
有时候,吵架未必不是好事,因为有吵架,就有讲和。
远来是客,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朝廷的贵客吵起来的,就非得有场讲和不可,所谓不打不成交,这是再入情入理不过的。
要讲和,就要见面。
哪怕不见面,也少不得要送道书信、送些礼物。
所以,这落到旁人耳中阴阳怪气的揣测,实实在在是对她情真意切的邀约。
千钟目光微动,一步从云升身后出来,面容一肃,直朝百里靖道:“您听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西凉副使正想回嘴,话都到了舌头根处,硬生生被这一声惊了回去。
一时间满院目光都凝来这方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姑娘身上。
千钟略略昂头,底气十足道:“西凉世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家家里人心里着急,往各处猜想,想遍各种法子要查个清楚,我瞧着都在情在理。倒是您,这还没断出个结果呢,就逮着谁咬谁,可不像心怀坦荡的。您要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心急的什么?怕不是真叫人家说中了,心虚了,急着要撵我家大人走呀?”
李惟昭默默想遍了圣贤教诲,才定住心神,稳住神情。
他与这梅县主不过短短几次会面,已是印象深刻,这明明是个比在官场里摸爬多年的老油子还会说话的,也极有眼力,进退总是恰到好处,连裕王在她这儿挨骂都没词挑理。
怎么偏在这个时候转了性似的,上赶着火上浇油呢?
这话说得委实太重了,李惟昭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梅县主的意思是……眼下一切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过度猜度为好,以免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