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页)

那么又脏又破的衣裳,在街上讨饭时挨贵人们近些都免不得要挨顿打骂,庄府竟为她浆洗了。

千钟一时有些糊涂,这是想让她走,还是不想让她走?

“姑娘别担心,一件也不会丢的。”银柳见千钟发愣,细声哄道,“是今日这身衣裳姑娘穿着不舒服吗?房里备的还有,奴婢再陪姑娘挑一身中意的吧。”

千钟忙道:“不敢多劳姐姐,衣裳是晾在哪儿,我自个儿去取。”

银柳讶然一怔,似是明白点什么,也不再多言,只嘱咐她在这儿稍候,便转身出了门。

再回来时,果然姜浓与她一道来了。

“姑娘急着取回衣裳,是要走吗?”姜浓婉然含笑问她。

千钟端端正正对姜浓磕了个头,才抬头道:“姜姑姑慈悲仁善,等我回到街上就寻个最灵的观音庙,求观音菩萨保佑您福运昌旺,万事大吉!”

姜浓还是头一次听人将“想走”二字说得这般让人舒心,笑着搀她起来。

“先前不知姑娘要走,擅自处置姑娘的衣裳,是姜浓的不是。姑娘的衣裳,这会儿已吩咐人拿去烘烤了,小半个时辰就能给姑娘送来。不过,可容奴婢多问一声,大人并无吩咐,姑娘何故急着要走?”

姜浓眼见着她咬住下唇低了低头,再开口,话音里竟多了些可怜的哭腔。

“姜姑姑待我这样亲厚,我不敢欺瞒姜姑姑……”

姜浓会意,支了银柳出去,才道:“姑娘别怕,有什么难处,直说就是。”

千钟抽搭着抬起头来,一双林黑白分明的眼睛泪汪汪地泛着红,“我今日狠狠得罪了裕王,大人菩萨心肠,还想护着我,可我要是再不走,那就一定会害了大人,害了庄府,也会害了我自己!”

前面那些言简意赅,姜浓一过耳就能明白,只这最后一句,“让姑娘待在府中,怎会害了姑娘?”

“庄府再大,裕王只要叫人围起来,翻不一会儿就能把我翻出来,到时候我想跑都跑不了。我在庄府里被抓到,大人肯定也跟着受罪,保不齐,连大皇子也要被牵连上。”

见姜浓思忖着点点头,千钟心头一喜,面上继续红着眼含泪道。

“要是我回到街上去,裕王再想抓我,他就得把整个皇城翻个遍,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了。他要是来难为庄府,您只管差人一道抓我,只要抓不着,他没凭没据的,也难为不了大人。朝廷里大事那么多,眼见着要到年关了,过不几天,他就顾不上跟我置气了。”

她这话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姜浓还是听明白了,眉头微一蹙,和婉的话音也随着沉了一沉。

“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瞒着大人,放你离开?”

“不敢牵累姜姑姑受过!”

千钟忙又一跪,俯首于地,将脸低低埋起来,才小心地拿出一副战战兢兢的语调来,说出早已思量好的主意。

“您只要容我换了衣裳,然后寻个小事儿,把角门上那看门的老爷支开,我自个儿溜出去就是。只要我回到街上,一定弄出点儿动静,让裕王知道我已经不在庄府里了。”

好一会儿没听见姜浓出声,千钟又哽咽了几分,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着,听来愈发可怜,也愈发恳切了。

“大人心慈好善,菩萨心肠,一心可怜我,可我这两日受庄府大恩,这辈子都报偿不尽,要是再给庄府惹下祸事,那我下辈子怕是得当牛做马来报偿了……我、我下辈子,还是想做个人,求您成全我吧!”

姜浓好容易忍住笑,低身搀她起来,正色道:“姑娘一番苦心思量,尽是为了庄府打算,姜浓感激不尽。”说着,又一沉吟,“不过,这会儿人多眼杂,怕是多有不便,不如待到晚些,天色暗了,奴婢安排周全再知会姑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