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让历史成为指南:度量文明的意义(第8/11页)
对新旧世界的这些差异的解释,可能已经具备。贾雷德·戴蒙德在其《枪炮、病菌和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一书中,指出欧亚大陆比之美洲有三大地理优势,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使其在我所谓的社会发展中领先的原因。
戴蒙德说,首先,在冰期结束时,欧亚大陆拥有比美洲更为丰富的自然资源基础,使得亚洲西南部和东部的人们比中美洲或安第斯地区的人们更容易驯化植物和动物。其次,新世界有可能驯化的大型(即重达100磅以上的)哺乳动物,在最早的人类殖民该大陆后很快出现的巨型动物灭绝现象中大多被消灭了。最后,甚至大陆的布局都对美洲原住民不利。欧亚大陆基本上是东西走向的,因而起源于西南亚的观念、制度和实践,能够在地理学家们称之为“生物群系”的统一的生态区中传播数千英里,到达欧洲或中国。美洲则相反,基本上是南北走向的,意味着在中美洲或安第斯地区崭露头角的观念、制度和实践,只能在小股人群(相对于旧世界而言)中流传,然后才能跨越极其不同的生物群落区。因此,新世界的观念、制度和实践要很长时间才能浮现,要更长时间才能传播。
由于大陆数量太少,戴蒙德的观点很难验证,尽管最近一项对语言多样性的研究的确提供了至少是有限的支持。新世界的社会无疑有其独特的特色,它们有早熟的(相对于旧世界社会而言)城市化,却又较慢采用新的作战方式和信息技术,这一现象仍亟待解释。将社会发展指数延伸到全球尺度上,将更容易看出戴蒙德的地理框架是否能解释新旧世界的差异,或者我们是否需要赋予文化因素更重要的地位。
直线发展和多线发展的进化
“毫无疑问,直线发展的进化与多线发展的进化之间的争执,是文化进化论方面最令人烦恼的问题之一。”罗伯特·卡内罗在结束他对这个领域的研究时总结道。
不过,像许多这样的问题一样,烦恼很大程度上来自不清楚问题是什么,以及对适度水平的抽象的隐含假设。在一些学者看来,问社会发展是否是直线发展的,似乎意味着问现代化是否只有一条道路(而且,相应的还要问现代化是否不止一种);而在另一些学者看来,这似乎意味着问更普遍的问题:社会是否会向多个方向发展(相应的,问是否有多重道路,以致谈及发展就是个错误)。
社会发展指数认为,对第一种问题——现代化是否只有一条道路——的回答,是毫不含糊的“是”。指数显示的不仅是从采集者到农民再到工厂工人并继续发展的一系列非常清晰的进步,也表明了在每种广义的组织下的发展所能达到的一系列像“硬天花板”一样的上限。在指数上,任何狩猎-采集社会都不可能发展到超越6~7分的程度;任何农业村落社会都不可能超越10~12分;任何农业帝国都不可能超越45分。任何狩猎-采集社会或农业村落社会都不可能跨越农业帝国阶段而直接实现工业化——除非受到另一个已经经历了这些阶段的社会的影响;没有任何社会能从草原游牧阶段直接进入工业社会,除非先被一个农业帝国征服。
人类学家、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一直无休无止地争论现代化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所有他们通常视为“现代”的社会,都经历了上一段描述中的一两条道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现代化都包含能量获取激增的意味。这种激增是由借助了化石燃料的威力的工业革命带来的,而其后果又是将能量应用于重新划分的各行各业。关于现代化是多重的还是单一的的争论,很大程度上可归结为对概括这些社会的最有益水平方面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