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息技术:它影响了社会(第6/8页)

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这类统计方法遭到了批评,历史学家逐渐放弃了有利于文化史研究图书和读者群体的量化方法。在重构现代早期识字率时,所运用的方法问题无疑是重要的,但研究方法的改变,似乎更多的是受背离定量分析的更广泛的史学趋势的影响,而不是因为有确凿的证据表明20世纪60~80年代的研究结果有什么严重的错误。

从专家研究中浮现出的整体画面是,自1600年以来整个欧洲和北美洲识字率的地区变化和广泛趋势相结合,各级水平的识字率都有所提高,并且男女之间的差距也在缩小。在我的指数上,将奇波拉(Cipolla)、斯通(Stone)及其他人提出的数字转换成分数后,表现出自1600~1800年大致每世纪翻了一番,(社会发展分数)从1600年的0.07分增长至1800年的0.29分,然后又飙升至1900年的3.19分。

公元1600年之前,证据情况不大好。中世纪史专家大张旗鼓地研究了欧洲关于读写情况的文献,但对计算情况关注不够。在伊斯兰核心地带,情况却正好相反,关于读写情况的文字资料极少,但自然科学和数学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也很少有人专注于研究中世纪的伊斯兰教育情况和更广大的伊斯兰人口的读写和计算能力。

自历史学家们有时称之为“12世纪复兴”的时代起,西欧男性的读写能力和计算能力开始缓慢增强,而在公元1100年前,他们的水平非常低,对此意见似乎较一致。会读写和计算的女性的数量,可能是直到1500年后才开始稳步增长的。

研究伊斯兰教育的学者基本上无人愿意冒险去做任何量化估计,但看来公元1100年前,尽管顶级的伊斯兰学者计算能力比基督教世界顶级学者要强,读写能力至少也不相上下,但读写却局限于极少数人。我们也许可以说,中世纪伊斯兰的读写工作只是抄写员和神职人员的绝技,而在基督教的欧洲,读写却为更广大的工匠阶层普遍掌握(尽管能读的读物通常都与《圣经》相关)。伊斯兰世界没有出现16世纪的欧洲男性踊跃阅读宗教经典并带动识字女性增多的兴旺景象。

1100年时,仅仅具备最基本的阅读水平的西方人可能还不到10%,算得上有完全读写能力的人甚至更少(可能仅有2%)。能读会写的女性数量尤其难以知晓,但有文化的女性与有文化的男性的比率恐怕要达到1∶100,实在少到几乎无法对分数产生影响。我估计大约1100年时西方的社会发展分数只有0.02分,到1500年时以缓慢的增量达到了0.05分,然后增长速度才得以加快。

读写和计算在古典时代比在中世纪,似乎普及更广、更深,尤其是在民主时期的雅典(公元前508~前322年)和大约公元前200~公元200年的意大利。在此方面,威廉·哈里斯(William Harris)做出过非常过硬的量化估计,我基本上将采用他的数字。

新近对古希腊–罗马读写水平的研究,像中世纪史专家和人类学家们一样,强调读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现象,不可能由一个单一的分数来反映,但哈里斯在计算比率时,已经将读写的各种各样的形式考虑在内了。

结合这些批评,我估计西方核心地带信息技术的社会发展分数在公元前100~公元200年这一时期达到的巅峰为大约0.04分。公元200年后开始下跌,我为公元300~500年估计的分数为0.03分,此后,由于缺乏任何更清楚的证据,也因为所涉及的数字实在太小,我给直到公元1100年复兴之前所打的分数,都停留在0.02分这个静止的水平上。

再回望公元前100年之前,公元前400~前200年,在爱琴海岸和东地中海的核心地带,信息技术得0.03分,与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早期的0.02分比,有所增长。分数这样微小,精确性和细微差别都谈不上了;我给公元前2200年(阿卡德王朝和乌尔第三王朝等官僚国家兴起)到公元前500年(希腊的民主国家开始扩张)的信息技术打的分数基本上是持平的,表示历史学家经常称之为“抄写识字文化”和“工匠识字文化”(我还要加上“识数文化”)的结合。